近日，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ChatGPT一进入人们的视野，就引发一路狂飙。各行业视ChatGPT为引领下一代科技革命的旗帜，纷纷着手钻研“ChatGPT+”模式，以求开拓一片行业新蓝海。ChatGPT凭借其强大的网络渗透能力和舆情认知能力在军事斗争领域崭露头角，成为认知攻防、情报分析的新质作战力量。另一方面，也能看到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在支持决策、交流沟通方面的飞跃式发展，有望成为未来战争中运筹帷幄的无形参谋。

ChatGPT的爆火，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当年“阿尔法狗”战胜围棋名手时的盛况，自然会有人将这两大“顶流”人工智能作一对比。事实上，ChatGPT和阿尔法狗分别代表了人工智能发展的两大技术路线。阿尔法狗用代码构建了类似于人脑的计算机神经网络，通过调整各层次参数，优化输入和输出之间的映射关系。阿尔法狗最初只能在人的监督下学习最简单的数据样本，伴随着样本的不断复杂化和神经网络层次的加深不断向智能靠拢，并表现出自学习能力。而ChatGPT源于自然语言处理，更注重实现人机交互。语言是思想的载体，其语句结构、词汇表达中蕴含的信息是巨量的，发展初期的ChatGPT明显难以应对。直到ChatGPT3.5版本，开发者为ChatGPT构建的语言文本模型调用的参数达到1750亿个，词汇数据超过3000亿时，ChatGPT表现出了人类一般的发言。“量变引发质变”的奇迹折射了ChatGPT的工作机理：基于神经网络的模型转换器得到了大量的数据样本后，系统内形成关联结构并达到一定规模的交互，表现出智能的涌现。

虽然两者都离不开神经网络，但在“实战”中表现出了有趣的差异。阿尔法狗更像“专业人才”，虽然在围棋界击败人类，却会被中学生的物理试题难住。ChatGPT规模更大的神经网络让它更接近“通用人才”，可以适应用自然语言描述的各种领域问题，表现出泛化的智能。泛化智能和语言交流能力让GPT类人工智能成为人们的得力助手，有望成为未来智能战争中可靠的无形参谋。那么这位无形参谋可以胜任哪些工作呢？

解放传统参谋人员，加速推进作战指挥。从古代将帅的数名幕僚到具备复杂职能的现代“司令部”，其发展历程反映了参谋机关肩负的任务不断加重，面临的挑战持续加深。作为作战指挥的神经中枢，参谋机关要快速准确地实现各项信息的流转。为了确保信息准确无误地传达到相应的作战单元，参谋通常使用军用文书。军用文书要求标准的格式和严谨的用词，需要参谋人员极其认真地拟制。如今被训练阅读大量文本的GPT类人工智能，已经具备了写作能力。有人尝试提供给ChatGPT一定的主题和关键词，ChatGPT基于这些线索创作出了完整的文章。这些涵盖书评、小说到论文、研究报告各类文体的“著作”虽然被批评没有人情味和创造性，但是具备严谨的逻辑性和完备的结构性。这一点正和拟制军用文书的要求相符：军用文书正是需要理性表述的文体，应当力避免个人感情色彩的出现。在未来战争中，指挥员定下决心后，参谋人员只需梳理出要点，即可交由GPT类人工智能生成一份标准的军用文书。更可喜的是，可以调节GPT类人工智能神经网络转换器的模型，使输出结果从文本扩展到态势图像、数据图表等各种形式的信息。这将把参谋人员从标图、计算、写文等传统业务中解放出来，大幅度提升作战指挥效率，适应未来战争的快节奏。

嵌入指挥信息系统，辅助作战指挥决策。新科技、新战法的涌现使现代战争向着模式更复杂、节奏更紧张的方向快速发展，战场上巨大的压力对指挥员的指挥决策提出极高的要求；然而指挥者的军事素养相比武器装备和作战概念的高速迭代已经出现了一定的脱节，指挥决策出现了知识缺口。单纯依靠人的指挥决策显然无法打赢未来的战争，邀请智能“无形参谋”进入“中军帐”成为大势所趋。人工智能可将作战任务拆解为各个子任务，运用内置算法得到最优化的方案。依靠其快速反应的速度，能够加速作战中的观察-调整-决策-行动循环效率，应对未来战争的紧张节奏。作战人员在巨大的作战压力下，精神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在一定范围内造成指挥决策的失误，此时可以用人工智能作出适当的修正检查。

打破语言交流壁垒，助力国际军事行动。“在线翻译”早已不是新鲜事物，但始终没有取代人工翻译的地位。归根结底还是因其智能水平较低，无法对文本作出更接近实际语境的翻译。在当今越来越严峻的安全形势下，国际联合军演、区域合作反恐、海外撤侨护航等活动日益频繁，翻译人才的需求量激增；联合行动指挥中的外语交流涉及较多专业内容和不同军队之间的文化差异，也进一步加大了准确翻译的难度。横空出世的ChatGPT为解决翻译难题带来了新的思路：它经过大批量阅读训练后准确把握语言模式，能够作出与常人交谈一般自然准确的翻译，甚至能够在不同风格之间切换自如；涉及专业领域的翻译时，人工智能更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大阅读量为其带来了海量而牢固的知识记忆，是人脑无法比拟的；人工智能被“投喂”充足基于外军实际交流的语言样本，形成对外军交流中口语、俚语等的理解能力。而传统的翻译人员达到此般“母语级”水平，需要较大的培养投入。可以看出，智能“翻译参谋”的“服役”是军事翻译领域跨越性的一步，将极大地满足国际军事行动中的翻译需求。

马克思主义战争观指出，人是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即使在未来依靠智能对抗以取胜的“无人战争”中也是如此。虽然人工智能已经相当先进，但是相比于“人”还是存在自己的短板。

人工智能从事的工作更符合“加工”的定义，而不能达到“创造”的水准。作战指挥过程需要指挥员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应对作战时各种复杂多变的局势。而人工智能只对训练过的案例模型样本能够处理得得心应手，面对从未有之的局面难免会“失智”宕机，贻误战机甚至作出错误的引导；人工智能也存在“倒戈”的风险。科幻电影中经典的“铁人叛乱”戏码就是典型的人工智能失控现象。虽然用糖衣炮弹等手段无法收买这些智能体，但可以从代码层面重塑它们的“三观”。在认知对抗的实践中，有人通过刻意输入不同来源的训练数据，引导人工智能走向不同的政治立场。在军事应用中，保证人工智能训练数据的安全可靠决定了“无形参谋”是否忠诚，是这一技术的关键之处。

科技革命的风浪正盛，而伴随科技革命的往往是军事领域的巨大变革。唯有深刻把握变革脉搏，让无形的智能参谋成为并肩战斗的好伙伴、好战友，才能在未来战争已经到来的挑战面前打牢阵地。